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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你若是觉得那关押咒法不好,那我撤去便是了。

  风舒会提出这样的建议,也是基于牢内没关押其他犯人的前提下。

  听他愿意撤掉关押咒,宁澄虽不免期盼,却也忍不住脸上一抽。

  不对啊,大人这样是不是有失偏颇您难道没看见牢役们都开始交头接耳、窃窃私语了吗!

  纵然宁澄想要接受风舒为他提供的特例,却也觉得这样不妥。

  先不说这么做会不会让人猜忌他和风舒的关系,若传扬出去,只会平白给风判添个包庇犯人的恶名。

  况且,被咒术压制的不适感只是小事,他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大小姐,忍一忍就好了。

  见他摇头,风舒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扫了众牢役一眼,便带着宁澄踩上通往牢房的阶梯。

  一进天一牢,那种术力、气力被抽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宁澄深吸了口气,努力稳住身形,跟着前方修长的身影往下走去。

  像是顾及宁澄使力困难,风舒脚步微微放慢,让他不至于跟得很吃力。

  他背上的银伞隐隐透着微光,使得昏暗的地牢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
  纵然如此,走到熟悉的牢房前时,宁澄已经开始喘气了。碍于风舒在场,宁澄努力控制,不让自己的喘气声太过明显。可空荡的地牢内安静得很,风舒耳尖,还是听见了。

  风舒叹了口气,抬起宁澄右手,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他手心,道:此铃乃风舒随身之物,上头沾染了我的气息。宁公子带在身上,这关押咒认主,自不会为难你。

  宁澄晃晃脑袋,果真发觉那股压制他的咒力消失了。他收回手细看,只见一串挂着紫色流穗的细铃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,散发着淡淡的银光。

  这想来是风舒珍视之物,才会随身带着吧。宁澄不敢贸然接收,道:大人好意,宁某心领了。此物太过珍贵,宁某担心出什么岔子,还是还予大人吧。

  说罢,他双手捧起那银铃,战战兢兢地递向风舒。

  银光照亮了风舒的脸庞。他眉眼弯弯,嘴角上勾,道:此铃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,只是个小挂饰罢了。宁公子就别推辞了吧。

  虽然在笑着,可风舒的语气中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宁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,只得乖乖将银铃收下,心想绝对不能弄丢,待出狱后再交还风舒。

  见宁澄收下,风舒又温和地笑了笑,然后转身离去。

  作为文判之首,风舒日间想必是很忙碌的,能耐心陪伴宁澄一路,只能说他心地真好。

  若是每个被抓进来的犯人都有如此待遇,只怕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,个个都挤破头想进天一牢吧。

  风舒离开后,偌大的天一牢就剩宁澄一个了。他发了一会儿呆后,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串银铃,顺带思考应付明日审讯的说辞。

  不知是因为关押咒解开后恢复轻盈,还是虚惊一场后放松下来的缘故。

  在苦思冥想一会儿后,宁澄吃了点牢役送来的汤饭,将银铃小心收好,便早早地睡下了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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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5、第五章:烟花柳巷

  这一夜,宁澄睡得不甚安稳,接连做了好几个梦。

  梦中,他先是被月喑的烛笼一口吞掉,然后被雪华和花繁施展漂移术,当皮球一样抛来抛去地玩。

  他吓得不住尖叫,可叫声却淹没在花繁的大笑和雪华冰冷的笑声中。

  只见雪华袖摆一挥,宁澄便向空中飞去。眼前,一头巨大的三足金乌迎面朝他飞来

  宁澄绝望地闭上眼,抬头护住头部,而当他再度睁开眼时,花繁、雪华和那三足鸟都不见了。

  他坐在一张华美的大床上,一抹蓝色的身影掀开床边的垂帘,向他凑近。

  他起身迎接,那人将他拥入怀中,身上散发的独有的气息一下将他包围。

  耳边传来那人微微的喘气声,热气呼上他的脖子,弄得他痒痒的。他抬起头,对上一弯水色薄唇

  公子醒醒,辰时了,忤纪殿开堂了!

  宁澄一下惊醒。他起身看了看四周,在看到打开的牢门和喊他起床的牢役大爷时,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下的处境。

  是了,昨日风判领他进天一牢,说是明日开审。

  怎么天亮得那么快啊,要是再慢一点的话

  宁澄脑中忽然浮现梦里的那张脸,可却模模糊糊的,只看得清是个微笑的轮廓。

  他揉了揉脸颊,心道自己居然毫无紧张感,身陷桎梏时还做春梦。

  而且,为什么对方还是个男人啊?

  虽看不清梦中人的脸,但那宽大的肩膀和凸起的喉结,明显不属于女子。

  宁澄思来想去,只道前天夜里欢娘说要将他卖给阳柳居时,他产生的心理阴影投射到梦中了。

  也不知道青儿姑娘怎么样了,会不会以为他畏罪潜逃、有没有办法换到一间新的寝房。

  无论如何,现在也不是操心其它事的时候。宁澄将这诡异的梦抛到脑后,稍微整理了下仪容,便跟着牢役大爷的步子走出天一牢。

  由于没睡好的关系,宁澄脑袋昏昏沉沉的,只管被那名牢役带着往前走。

  许是见他昨日与风舒举止亲昵,牢役大爷在掏出绳索捆住他双手之前,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介意被绑上,还长篇大论地解释说这是押送囚犯离开天一牢的标准程序,让宁澄哭笑不得。

  等他们开始出发时,已经是辰时三刻了。清晨的空气透着些许微凉,宁澄深吸了一口气,晃了晃脑袋,试图打起精神。

  他看着满地飘落的桃花瓣,想着出望云宫后,许是没机会再看到如此壮阔艳丽的桃林了。

  忤纪殿就位于天一牢后方,是以宁澄并未走多久,便看见忤纪殿那闪着华光的霁色宫殿了。

  看着忤纪殿高高挂着的匾额,宁澄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。他努力在心中回想一遍昨日练习的说辞,确认自己记得每一个需要叙述的重点,并在牢役大爷的提醒下试图弄平衣摆上的皱褶。

  试了几次发现无果后,宁澄果断放弃整理衣物,直接踏上通往忤纪殿的阶梯。

  今日是二十四节令之一的清明,也是忤纪殿开堂审讯的日子。因此,虽然时辰尚早,忤纪殿内外都已站满当值的差役。

  牢役大爷向差役们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,换两名殿前差役接手,架着宁澄往殿内走去。

  作为审讯犯人的场地,忤纪殿内看上去就和话本里的衙门没什么差别,只是更加宏伟肃穆些。

  殿内居北处的矮台上横摆了一张公案和高背椅,案上放有砚台、笔架、签筒等物。

  殿中央留有一片空地,是进行审讯时供犯人跪着的,东西两侧则各有一批差役持剑而立。那些差役个个绷着脸,表情严肃,瞧着有几分杀气。

  步入忤纪殿后,宁澄不意外地看见坐在矮台上的风舒。

  风舒对他微笑,似乎想让他放心,宁澄回以一笑,却在看到风舒左侧的黑影时笑容一滞

  雪华黑着脸坐在风舒左侧。他似乎很不想和风舒坐在一起,只是又没别的地方可坐,所以只能尽量坐离风舒远一些。

  更可怕的是,在一阵爽朗的问候声后,从殿门转出的花繁拖着月喑走了进来,经过宁澄身边时,还不忘和他打个招呼:

  小橙子,你好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