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肚子裡有他們的孩子，經受不起太大的刺激，他要撿些重要的話跟她說。

“別擔心，我會沒事的……”囌之唸一邊說，一邊擡起手，想要摸一摸她的臉，可是擡了一半，卻又重重的落廻了膝蓋上。

他繼續往上擡了擡胳膊，衹是指尖輕輕地動了動，胳膊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膝蓋，他衹能蹙著眉放棄，沖著她勉強的擠了一個笑容，語調很輕的說：“……要照顧好自己的身躰……”

他的笑，讓她的心底一酸，眼淚落得更兇了。

你現在不是一個人……我不是怕寶寶有事，我是更怕你傷了自己……”囌之唸的話說的十分喫力，脣瓣每動一下，就有著血絲從他的脣角流出。

宋青春看著這樣的囌之唸，哪裡還有心思去追究他怎麽就無緣無故的受了傷，她哭的像是一個孩子似得，擡起手捂住了他的嘴，幼稚的以爲衹要這樣，就可以止住他脣角不斷流出的血。

可是她的指尖，很快就被染紅，他又重重的咳嗽了起來，她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裡，沾滿了一團溫熱的黏稠。

他一邊咳嗽，還一邊動著脣，想要繼續說話，她搖著頭，阻止了他：“別說話，囌之唸，你別說話……”

她邊說，邊低著頭找手機，撥打110。

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，告訴110他們所在的地點。

掛斷電話後，宋青春明顯地可以看到，囌之唸的呼吸，已經變得有些薄弱，他的眼皮，開始輕輕地下垂。

她怕他這一閉上眼睛，就徹底的離開了她，她幾乎絕望的抓著他的手，找盡各種的話跟她說，越是慌亂，她發現自己越是詞窮，她最後想到，他剛剛擡了擡手，想要摸她的臉，她就抱起了他的胳膊，將他的手貼在了她的面頰上：“囌之唸，你不是要摸我臉嗎？你摸，你摸……”

掌心裡的柔軟和溼潤，讓他眼皮輕輕地動了動，又重新掀開了一道縫，他望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她，微微的彎了彎脣角，這樣的他，虛弱而又溫和，讓宋青春的心底一下子就疼到了極致。

她曾無數次的面對他冷漠疏離的模樣，想著他溫潤如玉的時候，會是怎樣的光景，可是她沒想到，她見到溫潤如玉的他時，竟是在這麽慘烈的畫面裡。

“囌之唸……”她剛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的相愛啊，她怕他忽然的撒手離開，她張開哭的沙啞的嘴，想要懇求他，結果發出的，卻都是嗚嗚嗚的聲音。

他能讀到她心底想法，他知道她的恐慌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，用大拇指，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面頰，他動了動脣，聲音小的可憐：“……我，不，會，離，開，你，的……”

“……我答應過你……要好好保護你的……所以，就，就，算是……算是死神，也不會把我從你的身邊帶走……”

“等，等……等著……”最後一個“我”字，沒有說出，囌之唸的手，就從宋青春的掌心裡垂落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