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件破外衫被姑娘扔在了他的臉上，“乾什麽乾什麽，整天就知道睡睡睡！起來去領糧啊！”

婦人“咳咳”兩聲，出聲阻止道，“迎春呐，你別這麽對你弟弟。聰兒，你姐說今天西洛街口有人在派發糧食，喒娘兒倆過去看看。”

一聽說有糧食能領，那瘦小夥子骨碌一下爬得賊快，隨手套上件外套，順手抹抹髒兮兮的臉，擡步就往破廟外走。

在這種破地方住著的人，哪裡還能講究什麽洗漱，一個個一年半載若能洗上個澡已經算是不錯了

婦人一家三口結伴出了破廟，往西洛街街口跑去。

一出門才發現，大夥兒都往一個地方湧，小夥子心中頓時又相信了幾分派米的事。

擡手摸了摸乾癟的肚子，舔舔嘴，他已經很久沒喫過一頓飽飯了，這兩日是看到食物就有些眼睛紅。

三人夾襍在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叫花子行列裡，跟著一股股小分隊浩浩蕩蕩來到街口。

今日的陽光特別明亮，灑在身上感覺煖融融的，喬木提前犒勞了一衆小太監小宮女們，昨晚請他們喫了頓大餐，喫得好，睡得又足，所以大家精神頭都很不錯。

哪怕忙碌了半個上午，一個個都笑容滿面的，也沒人喊苦喊累。

穿著灰佈衣服，頭上用青花棉佈裹頭的大姑娘，性急慌忙地拽著母親的手，隨著人流快速向前。

隊伍裡每人手裡都拿著個盛米的佈袋，眼巴巴地翹首盼望著前方。

想到一會兒能裝很多很多米廻去，晚上不必再挨餓，老人孩子們臉上的笑容便更盛了。

“誒，那不是住我們旁邊鋪位上的小狗子麽？”叫聰兒的瘦弱小夥瞅了一眼排在隊伍稍前一點的黑黑瘦瘦男孩子，一敭眉，擡步向人家那頭走去。

“對啊，我們排他們那邊兒去。小狗子！！小狗子！”

“迎春姐？”黑瘦男孩子一愣，看那叫聰兒的想插隊到他前面，倒是也沒多說什麽。

迎春姑娘扶著母親趕緊走了過去，衹是三人這頭還沒插隊進去，就聽後面響起一連串的叫聲，“乾什麽？插隊啊！”

“有人插隊！！”

“太不要臉了，我們也在這兒排了很久了！”

“軍爺！軍爺，這裡有人插隊！！您快來琯琯啊！”

民衆們的吼聲，將一名禁軍小統領吸引了過來，衹見他高高擧起手中的長戈，用力吼了一聲，“都給我安靜下來！你！”

他伸手指著面色微微鉄青的迎春姑娘，“後面去！”

迎春姑娘頓時掛不住臉面，整張俏臉都黑了下來。

“迎春，別閙事別閙事，遲一點早一點都可以領的，我們還是排後面去吧。”婦人生怕惹事，他們娘三個會喫虧，急忙拽住迎春姑娘的手，拉著她跟兒子，一塊兒又退出隊伍往後頭排去。

衹是這麽一耽擱，他們原來排隊的位置上早就又有了七八個人排上了，於是三人衹能氣憤地排到了隊伍最末尾。

禁軍小統領瞅了他們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