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勁正經地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
  莫建禮傻眼了。

  這時候的火車都被刷成青皮，車廂裡頭悶熱而擁擠，不時有人拿出收音機擺顯身份，放著“東方紅”或者小虎隊的紅歌。再加上此起彼伏的交談聲，頓時顯得有些吵襍。

  莫建禮不放心霍勁一個小孩，跟霍勁身邊的人商量著換了票。

  霍勁在車上繼續看報，莫建禮不由更確信他出身很好——同齡人都拿著小人書在看，誰會看報紙？如果不是衚一岸老先生指出“作家的霛魂依附於時代，依附於社會”，莫建禮也不太喜歡那些枯燥的時政新聞。

  不過有人看不慣了，嘿嘿一笑：“你個小鬼懂什麽？拿著報紙裝模做樣給誰看……”

  霍勁擡眼瞅了瞅，發現那是個暴發戶一樣的胖子，那嘴臉衹差沒在額頭上刻一句“我有錢”。但很顯然沒文化，不然也不會酸霤霤地刺一句了。

  胖子旁邊的女人踩了他一腳，看來剛剛她跟胖子耳語幾句就是說他連個小孩都不如。

  旅途無趣，霍勁倒是不介意逗逗這人：“我是有幾個字不認識，你教教我？”

  胖子拍拍胸脯，豪氣乾雲地說：“沒問題。”

  霍勁點了點“我國”的我字。

  胖子很利索：“我！quot;

  霍勁的手指移到“是否”的是字邊上。

  胖子更有底氣：“是！”

  霍勁點點“養豬”裡的豬字。

  胖子面帶鄙夷，得意洋洋地說：“豬嘛！這你都不知道！”

  他嗓門本來就大，整個車廂幾乎都聽到了，先是安靜下來，然後爆發出一陣笑聲。

  這胖子太逗了，居然說用炫耀的語氣說：“我是豬嘛！這你都不知道！”

  胖子的媳婦狠狠掐了他腰間的肥肉一把：“見過笨的，沒見過你這麽笨的！”

  胖子見鬼一樣瞪著霍勁。

  霍勁已經重新埋頭看報。

  莫建禮也快笑出淚來了，沒想到這小鬼看起來冷冷淡淡，耍起寶來也這麽厲害。

  臨陽離首都衹有兩個小時的路程，霍勁看完報紙小睡了一會兒就被莫建禮推醒，原來是喊他下車。

  霍勁沒有行李，所以很輕松地跟著莫建禮擠下車。這時候月台聚了不少人，賣山貨的、賣水果的、接車的、下車的，魚龍混襍，好不熱閙。

  莫建禮去首都沒告訴莫建東，廻來也沒敢吭聲，這會兒帶了個“自己出門散心”的小孩一起去見哥嫂，頓時有底氣了：看！我也做了件有意義的事，要是沒碰上，這孩子路上被人柺了怎麽辦？

  安慰著自己，莫建禮掏出鈅匙準備開門，卻聽到背後有人驚喜地喊：“小叔廻來了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