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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也是。下一步如何走?”

  听到杨将军发问,纪王沉吟了片刻,坚定道:“迎回南风。”

  杨慎之瞪眼如铜铃:“在这个时候?!”

  “此事只能速战速决,若拖得太久,南风假死的乌龙便怎么也洗不清了。”纪王顿了顿,继而又道,“更何况,她在外颠沛了两个月已是受尽委屈,我不愿再加重她的煎熬和苦难。”

  “殿下一向忍辱负重,胸怀经纬,却未料也是个痴儿。”

  “痴就痴罢。雄韬伟略也好,碌碌无能也罢,我只愿我所亲之人与所爱之人能平平安安。”

  “若是皇上执意杀她,你又该如何?举旗逼宫么?”

  “逼宫这样的傻事,只有三哥才做得出来。”纪王淡然一笑,眼神是看透一切的从容,不急不缓道,“剑奴还活着的消息,我已飞鸽传给了小九,以小九的性子,定会回洛阳确定剑奴安危。由小九带着南风回来,和她自个儿回来相比,意义可就大有不同了。”

  杨慎之略一沉思,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,九公主现今是岭南王妃的身份,皇上投鼠忌器,看在岭南王与纪王妃交好的份上,不会再轻易动手。”

  纪王颔首,道:“正是。如今大炎的兵权,我,你,秦王三者平分,于父皇看来,外姓武将终究比不过自个儿的儿子,他为了牵制你与秦王的兵权,就必须重用本王。以本王如今的身份,再加上岭南王的藩兵,父皇想要再动南风,怕是难了。”

  “只是如此一来,你当众揭了皇上的老底,父子关系会闹得更僵。”

  纪王低笑一声:“哪有什么父子关系,不过是利益瓜葛维持着伪善的皮囊罢了。”

  而此时,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公主从鸽腿的竹筒中倒出信笺,迎着光展开一看,平静的面上忽的现出狂喜之态。

  她眼睛红了红,嘴角却咧开笑来,将那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,又将其宝贝似的捂在胸口,转身就往门外跑。

  “备马,去洛阳!”

  “等等,王妃!”跟在九公主身边的,是一名身高九尺的南蛮汉子,袒胸露乳,披头散发似野人,耳朵上挂着两枚硕大的银环。此时他拦在九公主面前,用并不熟稔的汉话别扭道,“王爷吩咐过,您不能走远。”

  九公主却自顾自冲入烈日曝晒的马厩中,翻身上马,对南蛮汉子道:“放心,一来一回最多不过一月,我确认他平安无事,便会回岭南向你主子报备。”

  说罢,她又转过脸来,望着廊下站着的徐南风,催促道:“你还愣着作甚,快随我回洛阳!你随我进宫,即便父皇知道你还活着,碍着我和小遥儿的面子也不敢拿你怎么样。”

  “可是……”徐南风还有些犹豫,不知自己此时出现在皇帝面前,会不会连累九公主。

  九公主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,语速飞快道:“四哥替我找到了剑奴,我帮你这一回,权当是还了四哥的恩情!”

  她像是连半刻钟也等不了了,又催促了徐南风一回,扬鞭冲出了院落。

  徐南风无奈,只得跨马跟上。

  九公主一行人北上洛阳,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。

  时隔两个月,徐南风再次回到这座繁华富庶的城池,心中竟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来。

  这一日,洛阳城坊市之间流传着一个怪谈:两个月前‘暴毙’的纪王妃,竟然在九公主的陪伴下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纪王府!

  有人说,纪王妃是观世音转世,大难不死;也有人说,纪王妃是狐仙下凡,拥有九条生命。即便有少数几个猜到了□□的聪明人,也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,只能任凭怪谈盛行,以掩盖其中肮脏血腥的真相。

  纪王妃死而复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耳中。这日,他审视着面前这个高大俊逸的四皇子,冷声道:“老四,你翅膀硬了。”

  “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。”

  “少卖关子,徐南风是怎么回事?她为何会与惜月一同回京!”

  面对龙颜大怒的皇帝,纪王要淡定多了,无辜道:“哦,此事南风都同儿臣说了。”

  皇帝喉头一紧:“她都告诉你了?”

  纪王望了皇帝一眼,故意拖延时间,欣赏着皇帝宛如遭受凌迟般的神情,悠然笑道:“南风说,那日她进宫探望母妃,却在归程中遭遇刺客,被刺客挟持出城,流落在外九死一生,幸而得小九偶然相救,这才虎口脱险,几经周折后在小九的护送下平安回来……她还说,父皇您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,才谎称她是急病去世的,不是么?”

  听到此番话语,皇帝非但不曾松一口气,反而咬紧了牙关:“老四,你存心要跟朕作对?你以为,朕除了你这个儿子,就无人能继承这千秋帝位了么!”

  纪王收敛了笑意。

  他沉默了一会儿,缓缓下跪,以额触地叩首道:“父皇,您以为儿子在乎的,真的是这千秋帝位么?”

  皇帝龙须颤抖,腮边的咀嚼肌僵硬隆起,扣在龙椅上的手背青筋暴露,几乎是怒吼道:“多少人掉了脑袋也没能抢到的东西,朕拱手送给你!可你竟为了一个妇人!为了一个妇人!”

  纪王直起身,平静地回望龙椅上年迈的皇帝:“您不明白,一人尚且不能够爱,又何以爱天下?您就此罢手罢,儿子会替你征战沙场,替你收拢皇权,但唯有她,不能动。”

  最后几个字,他说得无比清晰,皇帝也听得无比清晰。

  “关于南风一事,我便对外说是她遭遇了刺客,让您误以为她遇劫身亡,这才替她操办了丧事。待风波过后,此事无须再提。”说罢,纪王又磕了一头,像是在完成最后的一个父子大礼。

  然后,他起身,昂然跨出了这座金碧辉煌,却无比冷清的大殿。

  与此同时,站在宫门外的九公主,与宫墙内的剑奴只有一墙之隔。

  九公主在宫门外的梨树下外远远地望了剑奴一眼,只一眼,她的眼泪倏地就淌了下来,如决堤之水,怎么也擦不干净。

  剑奴并未发现她,忙着同兵部的人交接军器事宜,时不时与同僚低语一番,又拿了账簿做好记录。

  片刻,他收了纸笔,独自一瘸一拐地朝军器监走去。

  九公主的视线落在他残疾僵硬的腿上,捂着嘴失声痛哭。

  她再也忍不住了,提着裙子便要奔赴他身边,谁知才跑出两步,却被人一把拉住。她茫然回首一看,正是姚遥派来保护她安危的那个南蛮汉子。

  “王妃!主子出事了!”南蛮汉子的脸上是少见的焦灼,用蹩脚的汉话道,“他巡海视察,被老王妃的人马袭击,现今生死不明!”

  轰隆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