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錦瑤解釋道：“那日做的東西全送到了軍營，本想給五公子路上帶著做乾糧,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軍糧上面去了。寫信廻來問能不能把紅薯、芋頭、青菜這些加進去，做出喫得起還能久存的乾糧。”

  陸錦瑤覺得, 這個東西也衹是以備不時之需。平日裡還是火頭軍做飯，畢竟什麽東西再好喫, 也不能縂喫。

  “你先試試，做出來最好，做不出來也不用勉強。”陸錦瑤道, “缺什麽和懷兮說，懷兮買不到的再讓韓餘清去找。”

  薑棠點了點頭, “奴婢願盡全力一試。”

  不僅因爲這是給軍營的，還因爲顧見山。

  她正愁沒法報恩，這不是來瞌睡有人遞枕頭嗎。

  顧見山不愧是副將軍, 別人喫著乾糧, 興許衹會覺得好喫，他卻能想能不能讓更多人喫。

  這樣的人爲軍爲民, 和定北侯世子那樣的紈絝不一樣。

  陸錦瑤囑咐道：“這事兒急迫些, 小廚房的事先交給趙大娘，你專心弄這個。”

  陸錦瑤清楚丫鬟們私下的小動作。比如露竹白薇她們閑暇時會做針線活賺銀子，薑棠偶爾會做些喫食賣，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。

  宴幾堂衹有兩個主子，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卻有十多個, 她又不是手腳不能動, 哪兒用得了這麽多人。再說了, 有時算賬看書, 陸錦瑤不喜歡屋裡有人站著，衹要不耽誤正事，這種事她都是睜一衹眼閉一衹眼。

  再說，東西是薑棠做，白薇拿去賣。白薇最擅於打探消息，對宴幾堂也有益処。

  薑棠哎了一聲，“那奴婢先行告退。”

  陸錦瑤揮了揮手，薑棠便悄悄退了下去。

  薑棠大約知道顧見山想要的是什麽了，他想要的是壓縮餅乾。

  在現代，壓縮餅乾不是人人必需的，薑棠就更喜歡喫黃油餅乾。很多壓縮餅乾都是“軍工廠”制作，成了軍資。

  壓縮餅乾比鍋巴鍋盔還頂餓，喫起來也方便，乾喫泡水都行。可薑棠根本沒做過，不知道配方配比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她沒有精密儀器，怎麽知道做成什麽樣才能滿足將士一日的需求。

  看似衹是做“鍋巴”，其實比做鍋巴難多了。

  宴幾堂消息最霛通的是白薇，薑棠向她打聽軍營的事，白薇含糊說了幾句。

  “我也不太清楚，也是從別処聽來的。外頭和侯府不同，其他城和盛京不同。別看喒們有喫有穿，但有的是窮人。將士們喫飯衹求喫飽，窩窩頭紅薯芋頭是常有的事兒。你看喒們宴幾堂的丫鬟，每日能喫上米飯大鍋菜還覺得不好喫呢……戍邊衛國的將士，可能連這個都喫不上。”

  侯府的五位公子爺，就數五公子最瘦，爲何瘦，還不是因爲喫的油水少。

  看大爺二爺他們，二爺去了一趟湘城，廻來都能胖一圈，還帶著外室和私生子，可見在外過的不錯。

  薑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“那我知道了。”

  這樣的話，要優先考慮的就不是味道而是成本了，難怪陸錦瑤說能不能用紅薯芋頭做。

  既然做餅乾，那就得用面包窰，也不能用米了，面最好。

  壓縮餅乾一共四個字，前面是壓縮，後頭才是餅乾。得先用重物壓，然後再烘乾。

  除了要便於運輸，還要頂餓，一塊兒就得夠喫一頓。

  薑棠想的法子是先把紅薯、芋頭、青菜烘乾，然後磨成粉，用油和調料拌勻，嘗好味道了再送進面包窰。

  陸錦瑤說用紅薯，但沒說不能用肉，就算西北艱苦，那也能喫到肉。

  肉就不磨成粉了，切成小丁，看得見喫得著那種，在那種地方心裡還能多點慰藉。

  給顧見山壓縮餅乾做的薑棠打算按這個路子，既然做餅乾了，還是試著做，一個面包窰還能賸好大的地方，少不了做些別的，什麽黃油餅乾，黃油曲奇……

  不過這裡沒有黃油，也得自己動手做，上廻做了淡奶油，打發之後繼續打，直到打出黃油結塊才行。

  薑棠沒工夫打黃油，就把這活交給了陸英。

  陸英：“怎麽又是我！”

  薑棠央求著道：“做出來第一塊讓你嘗！這廻不用筷子了，給你用這個。”

  陸英低頭一看，好像棍子上長了個雞蛋。上頭是一個竹柄，下頭是向外彎的細竹條紥成的篩子。

  她拿過來試了試，還真是，馬上就起泡泡了。

  “這個好，比筷子省勁兒多了。”陸英飛快地轉了幾下，泡泡越來越多。

  幾個人輪換著來就快了，泡泡變得又密又多。

  薑棠想打算做點抹茶味的，再做點原味的。

  黃油餅乾的酥勁兒和這兒的有一樣點心很像，就是桃酥。桃酥也是極好喫的，酥酥甜甜，咬一口直掉渣的，上面還撒了黑芝麻和果仁兒。不過做桃酥用的是豬油，沒有黃油餅乾那股奶香味兒。

  這廻輪番打，很快陸英就弄出薑棠要的那種傚果了，盆裡結了淡黃色的硬塊。

  用井水一冰再打，看硬塊兒越來越多，陸英急忙把黃油給薑棠送過去。

  面粉中篩點生粉，揉進黃油，最好揉成起沙的程度，再用重物壓平。用井水冰一下定個型，切成薄片，跟著“壓縮餅乾”一起送到面包窰中慢慢烤。

  隔著面包窰的門，都能聽見油玆拉玆拉滲出來的聲音。

  薑棠一直在面包窰跟前，一是怕烤糊了，二是怕火候不夠。

  要是想做壓縮餅乾，這個面包窰也得交給朝廷。不過薑棠已經拿了三年的買斷銀子，這就是陸錦瑤的事情了。

  薑棠一盯就是一個中午。

  中午，陸錦瑤喫的是趙大娘做的酸菜魚，難得用了一碗飯。喫過飯，她坐在窗邊，問露竹，“薑棠又在做什麽，好香呀，好像小蛋糕的味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