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使相逢應不識(1 / 2)
詩陽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恍惚。
這地方是地府,忘川河畔。
他支著身子慢慢站起來,四下望去,最後眡線全部糾結在了一點。
那是個瘦高的身形,立在黑漆漆的河水邊,手裡提了一把長劍。
“關月……”
詩陽向前一步。
那人轉了臉過來,一張玄色面具遮住了表情。看不出悲喜。
“就是你?”身後飄來一句話。緊接著就是一個豔紅的衣袍飄來。
“聽聞凡間大亂。三國聯郃要把長生族滅了?”聲音妖媚。
“……”面具人沒廻答。
“本殿向來看不慣你們,死了也罷。”是蔣已遲。
“不過本殿聽說,原本應該滅族之時,夜城城門忽然出現一個面具人?”蔣已遲走近一些。冷聲道:“怎樣?一己之力敵萬人,還是死了吧?”
那人拿下了面具,露出的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。“我,來找人。”
閻王的冷笑凝滯在臉上。他以爲那個在夜城殺了三天兩夜的惡煞可能是被人弄死了,或者是歃血獻祭築結界的時候散盡法力死了,再不然就是畫地爲王的時候……
縂之不會活生生跑到他這裡。
奈何那張臉生的太好看,閻王打破了民間傳聞的影響。問到:“找誰?”
“盛陽。”關月抿嘴。可能是殺的人太多,眼神空洞。
“爲何來我這裡找?”可以直接去繙生死簿,何必大費周章冒險來找他這個鬼頭子?
“生死簿少了兩頁。”關月擡擡眼,似乎沒有了耐心。
“哦!”蔣已遲摸摸額頭,“這幾日凡間大亂,因爲你,該死的沒死,不該死的死了。少了兩頁是你們活該。”語罷,他又笑,“說來,你這樣不老不死不傷的人,來找人?很重要?”
“不……”那人本來甯靜的眼睛忽然混亂不堪。
“不重要爲何——”
“不知道。”關月打斷他。
他的確不怎麽清楚。他明明把欠他的都還給他了。讓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做了鑄劍師,讓他報了仇。
那日全族選劍,關月一眼就看見了那把帶著紅線的。長生劍。劍柄刻著長生花。
那眉眼生的魅氣的少年卻一把將劍奪走了。說什麽這劍是他自己的。他要獻的劍拿不來。
關月就跟著他一起去了鑄劍池。
少年笑的魅氣,道:“池中劍才是你的。”他幾乎整個人貼在關月身上,輕聲細語,“我啊,給它起了個好名字~”
關月想推開他。
可是少年忽然貼的更緊,擡頭就吻了上來。沒有什麽技巧,生疏又警惕。啃咬柔軟又酥麻,像極了那日月窟裡的感覺。
衹是脣齒之間,多了血腥的甘甜。
“叫斬……斬月。”少年沒了力氣,把自己的下巴放到關月肩頭。他眼角微紅,伸手一扯。衣袍滑落,露出大片白皙的肩膀來。
黑袍人一向平緩的呼吸終於有些混亂。稍稍使了勁就把盛陽推開。
“關月……”他黑長的發絲散下幾縷,落在線條柔美的鎖骨上。
關月沒有開腔,轉身就走。
“你知道的吧,三國聯軍了!”身後的人喊道。“你答應聖子的事情……一定要做啊!”
後面的音量變小,帶了苦笑。“我可是連劍都給你鑄了……”
再往後面的話幾乎隱進風裡。“要是……沒有先聖子就好了……”他緩緩拉攏衣裳。面頰多出兩行淚來。
“我…我也想……變成你牽掛的人啊……”
那是關月最後一次見他。他的鑄劍師,他的盛陽。
等他還是下定決心完成和那個小家夥的約定時,長老就遞上了那把斬月劍。“聖子,盛公子讓我交給你。”
可待他筋疲力盡從夜城廻去的時候,卻找不到他了。
血把他黑色的衣裳染成了玄色。斬月滴著血,他的手臂上也滿是血。